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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战争-第48部分(1/2)

    听到施唯这个名字,即使以方念独的狂傲自信,也不禁心中一沉。口中却冷硬地道:“那又怎样?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打营救人质的主意。

    整幢大楼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了,大楼主结构部分已经安装了质子炸弹。全部行动队员身上都有控制钮,只要你们一攻击,我们就会启动爆炸装置。届时不仅这幢大楼,半个台北都会被夷为平地。你们还是乖乖地接受我们的要求吧!只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就马上开始释放部分人质。“

    杜兴叹了口气:“好吧,我再去向中央协商,你千万不要伤害人质。”

    “放心吧。”方念独向近百名人质扫了一眼,“虽然他们都是些安于现状的废物,但无论如何,他们总还是我的同胞,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

    “希望你遵守自己的诺言。”屏幕上,杜兴冷冷地道。

    “当然,我方念独向来言出必行。”

    “方念独,我真不明白,你一个大好青年,出身世家,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成为恐怖分子呢?”杜兴无奈地摇头。

    “当然是为了自由!”方念独狂热地道,“我给自己改名叫念独,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就是不明白,台湾现在不是很好吗?民众安居乐业,你又何必……”

    “别说了!你这种官僚,早已忘记了自由的涵义。安居乐业……哼,人活着就是为了安居乐业吗?那和狗有什么不同?现在的台湾人就是北京的狗!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完全没有自己的灵魂。自治,呸!全是狗屁!”

    方念独愤愤地道。

    “方念独,你太年轻啦……”杜兴悠悠地叹道。

    “不错,我年轻,所以我有热血,有g情,有信念!不自由,毋宁死!”方念独再次挥动了一下拳头。

    “不自由,毋宁死!”全体行动队员大声附和。一个梳着马尾的女行动队员望着方念独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倾慕。

    利荣大厦上方,一千五百米处。

    中国空军特编飞行中队龙翔号飞艇。全长四十二米的飞艇静止在空中,黑色的艇身吸收了周围的一切光线,宛如一个隐伏在夜幕中的幽灵。

    “经勘测,恐怖分子共五十一人,其中十一人在大楼地层,守着电梯。顶层三十人,其中大厅内十八人,其余人分散在各个入口。大厦楼顶有十人,其中有六名狙击手。”年轻的国防情报部上尉任长空点击着电脑显示屏,介绍道。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所有行动队员的位置,包括大厅内方念独等人的一举一动。

    “有安全拯救出人质的可能吗?”一个从容,平静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可能性很低。除非调a组的人来,否则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任长空皱眉道。

    “先不说时间上的问题,难道离了a组国防情报部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吗?”声音仍旧平静,可任长空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

    “对不起,首长,我会想办法的。”任长空的额头出现了冷汗。

    “来不及啦,执行雷霆计划。”那声音淡淡道。

    “雷霆计划?可是大厦里还有上百名的人质……”任长空忙道。

    “上百名人质?”声音不以为意地淡淡道,“别忘了,一旦这些台独分子引爆了质子炸弹,那就不仅仅是上百名人质的问题了。到时那个责任你能承担吗?”

    “我……”任长空一滞。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这些人说‘不自由毋宁死’,那么,就让他们去死吧。”那声音淡淡道。

    一阵寒气从任长空的脊背升起。

    “付出……代价……?”他茫然地重复。

    “自由,罪恶的托词,文明的果实,雅典在二四零六播下了种子,俄罗斯在一九一九又把树砍断。别尔加耶夫把它解释为个性;阿克顿将它归咎于历史,金将它诠释为人权,甘地则把它和民族独立和解放等同。而对你来说,却只是简单的离开这里。但是一样的,它仍旧要你付出代价。因为自由总是意味着对他人的伤害。那么,你还愿意这样做吗?”

    他犹豫了,迟迟不能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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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伤害别人么?”他终于问道。

    “就如同战争是国家的命运,抗争也将是自由的命运。”那个声音悠然道。

    他沉默,久久,终于低声道:“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

    “你生气了吗?”他有些怯怯地问。

    “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那声音温和地道,“虽然那是一个最糟糕不过的选择。”

    自己做的对吗?在行动开始前,这也是方念独反复问自己的问题。可一旦他下定决心,行动开始,他就会以战士的身份坚定不移地把那份决然贯彻到底。即使是错的,也要将它做成对的!这是他的箴言。

    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或者名垂青史,或者遗臭万年。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个靓丽而强干的身影。

    “姐姐,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希望你不会怪我。”他默念道。

    “队长,你说,他们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那个扎着马尾的女队员低声问道。

    “会的,中共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他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相信队长,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女队员坚定地望着他。

    方念独欣慰地笑了笑,转过头去,向四周的行动队员大声道:“大家要提高警惕,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是最关键的!胜负未定,我们决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是!”全体队员大声应诺。

    方念独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通话器:“猎豹呼叫鹰眼,猎豹呼叫鹰眼,请回话。”

    “猎豹,这是鹰眼。”通话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森林的情况如何?”

    “森林很安静,没有猎人出现。”

    “很好,继续注意猎人的迹象。”

    “是。”

    “小薇,怎么样,你那里冷么?”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还好啦,就是风有点大。”通话器里,一个略带娇痴的女孩子声音说道。

    “那你躲到伯安后面好了,反正他个头大。”

    “才不要,他一身的烟味。”那女孩子不满地道。

    “那只好多多的餐风饮露了,说不定还能成仙呢!”他打趣道。

    “成你的鬼啦!敢调侃本小姐,还不赔罪!”

    “好好,赔罪,等这次行动结束后就请你吃刨冰。”

    “还要陪我去海洋公园!”

    “好好,海洋公园,一整天。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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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这还差不多。”

    方念独放下通话器,幸福地笑了。

    任长空满头冷汗,望着那个鲜红的按钮。

    生平第一次,他的眼神凌乱起来。

    “上尉,我们真的要……”年轻的副驾驶在他身边轻声问。

    任长空死死盯着那个按钮,仿佛那是他的死仇大敌,渐渐地,他的目光幽深下去,那一点火焰缓缓湮没在黑色的瞳孔中:“执行吧,这是命令 ……”

    “可是……”

    “我们是军人,军人只有是!没有可是!”他严厉地道。

    “明白了。”副驾驶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批评,“全体注意,现在执行雷霆计划,现在时间,三点二十八分三十秒。降雨时间预定,一分三十秒。我重复一遍,现在开始执行雷霆计划……”

    任长空咽了口口水,短短的几分钟,他的身体竟仿佛虚脱了一般酸软。

    “雷霆计划开始执行……”

    “开始锁定目标……”

    “目标锁定,方位,b3,744……”

    “开始核算误差,风向确定,空气阻力确定……”

    “雷公准备!”

    “雷公准备完毕!随时可以降雨!”

    “开始倒计时,计时时间,二十七秒……”

    任长空望着显示屏上不住减少的数字,下意识地将拇指的指甲伸到唇边,咬了起来。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紧张就会犯。不过自从上了军校后,他已经矫正了过来,或者说,他以为已经矫正了过来。

    龙翔号内一片沉寂,飞艇上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的每一秒意味着什么。

    显示器上的时间仍旧不住地变动着。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我做了糟糕的选择吗?”寻不敢肯定地喃喃自语。

    “是的,因为你委屈求全,安于现状。”那个声音有些闲闲地道,“而且你拒绝伤害别人,这使你违背了人类的本性,必将导致更大的痛苦。”

    “那是人类的本性吗?伤害别人?”犹豫了一下,他问。

    “是啊,人类的第一性。当然,这是官能上的产物,人们习惯性地将它隐藏在道德规范之下,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爆发出来。在社会环境中,人类总是会感到痛苦,因为他们的天性被压制了。从小他们就开始接受‘善’的教育,这种与天性格格不入的灌输让他们对生活充满了挫折感。所以人类总是追求更高的权利,因为权利可以使他们处于统治的地位,可以任意的去伤害和支配。古今的高官帝王,莫不如此。所以身处高位的人从来不以民众的要求为第一考量,他们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重复的行使自己的权利,并且尽一切力量维护它。这一点马基雅维里在他的‘君主论’中早已指出了。他的著作也被历代政治家奉为政治圣经。所以你看,所谓的善良不过是一种虚伪的表象罢了……”

    寻听了这些话感到郁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不满地道:“善良是好的……”

    那声音微微地笑了:“是吗,善良也许是好的,但那只是对群体和他人而言。对自我个性的发展却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个性是人类的标志,它使人类得以认识和区别自己。个性先于存在,否定了个性,存在便没有任何的意义。”

    “存在没有意义……”他的心中蓦地一痛,那一根不知名的记忆之弦被无情地拨动。脑中一片混乱。

    “是的,即使是对人类最重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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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为了争取自由,所采用的一切手段都是合理的吗?”

    “是的,就如同当权者为了压制民众的自由而采取的一切手段。但是这个所谓的理是指人类的自然天性,而非社会准则。”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呢?”他迷惑了。

    “什么是对的?……”那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嘲意,“这个有谁知道呢?即使是最出色的哲学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波普尔打破了理论的框架,薛丁谔又将它再次规范;西格瓦德否定了真理的绝对性,胡赛尔又把它重新扶起。我只能说,个性是对的,力量是对的,结果也是对的,但决不是所谓的正义,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行为的幌子而已。”

    “幌子?”

    “当然,人类的历史中,有因为宗教意识而产生的战争,有为了民族生存而进行的战争,甚至有特洛依这样为了爱情和美女而进行的战争,却从来没有什么正义的战争。因为战争本身,正是人类极恶本性的体现。”

    “所有战争都是邪恶的吗?”他问。

    “是的,所有战争都是邪恶的。”

    “……五,四,三,二,一,发射!”

    宛如幽灵一般,深黑色的,长仅六十厘米,却重达三百七十磅的超聚弹缓缓划出了弹仓,投入夜幕。经过特殊处理的流线型弹和旋翼身让它在下坠中保持精度的同时又不会因摩擦空气而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并非热源控制,即使最尖端的监视装置也无法在黑暗中发现它的存在。

    它就这样以自由落体运动划出精确的轨迹,漫不经心地,轻飘飘地,悠然地,向大厦顶端落去。

    “猎人没有出现,看来,我们成功了。”大厅内,方念独向全体队员大声宣布道。

    “噢——!”队员们大声欢呼着。

    所有人质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圆圆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一位母亲安慰着怀里的孩子。

    一对少年情侣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个老人在给他身边的婆婆喂药,一个好心的队员递过了一杯水,老人感激地向他道谢。

    在万里之遥的北京,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内,一间整洁的办公室里,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正缓缓合上了桌上厚厚的资治通鉴。手的主人抬起头来,静静望向墙壁上的挂钟。

    挂钟的秒针正指向零位,分针也缓缓向前挪了一位,落到三十的位置。

    站在大楼顶端的一个队员突然指着同伴问:“那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随着一道剧烈的闪光,零点三五秒内,高频热能波无声无息地将半径四十米内的一切粉碎,大厅内欢呼的方念独和他的队员们以及全部人质都在一瞬间被蒸发成空气,整座大楼也化为一团巨大的尘埃轰然倒塌。

    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从监视镜头后抬起头来,木然地望着这一切。

    他的身边,一个少女热泪满面,拼命拉扯着他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这样的!你说过,不会有事的!”

    “混蛋……混蛋……”男子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再没有任何反应。

    寻默默咀嚼那个声音的话,久久不发一言。

    “后悔了吗?对于自己的决定?”那个声音柔声问道。

    寻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显得苍白而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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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那也决定了我。不是吗?”他灿然一笑,“也许伤害别人真的可以让人感到满足,可是被人爱也一样可以啊。如果可以的话,在伤害和被爱之间,我选择被爱。”

    “爱吗?那的确是很奇妙的一件事。”那声音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似乎想起了久远的记忆。“可是,你知道吗?爱总是和伤害联系在一起的。而且比伤害更残酷的,是它还会产生欺骗和背叛。”

    “也许吧,但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选择它。”

    “哪怕是被伤害、欺骗和背叛?”

    “哪怕是被伤害,欺骗……和背叛。”

    升龙战争(新版) 第七章 案情

    日向药师寺内,夕阳斜照,安详的佛像似乎要融化在那一片灿烂的金色里。

    黑泽静静地端坐,倾听着杨清琳讲述案发时的情形。

    “这些日子来,不知为什么,老爷的情绪一直不大稳定,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发怒。所以家里的人都很紧张。案发那天,老爷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书房里,不知做了些什么。到了晚上,大约是午夜时分,我教完了千鹤一首儿歌,把她抱上床。正准备自己也睡下。宅内似乎马蚤动了起来。我打开滑门,美江正从走廊里通过。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有重要的客人来访。我也没在意,因为老爷的身份特殊,这种午夜时分有客来访的情况以前也经常出现,所以又回去睡下了。”

    “大约半小时后,客厅方向传来了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大,我睡不下去,便起来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千鹤也起来了,悄悄跟在我的后面,怀里还抱着她最喜欢玩的线球。于是我抱起他,沿着走廊向前走……”

    杨清琳的目光有些迷离,显然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圆窗,隔着院子斜对着客厅。我到了那里,向客厅方向望去,看到屋子里有人影在晃动。虽然隔着纸门,我还是可以从身形上看出那是老爷。他显得很激动,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大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远,又隔着窗子,所以我也听不清他到底在骂些什么。”

    “在他的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人……”杨清琳的瞳孔微微的收缩,显然对那个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从他的动作来看,正在慢条斯理地饮酒。和暴躁的老爷比起来,他显得非常的冷静,非常的冷静……”杨清琳喃喃地重复着,思绪一下回到当时的情形。

    隔着镌花的玻璃窗,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有些模糊。风很大,庭院内的树枝疯狂地摇摆着,月光因着天空中乌云的吞掩而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