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慢文学网 > 其他综合 > 珠宝匠 > 珠宝匠-第8部分

珠宝匠-第8部分(1/2)

    “慢着,你们在说什么?”夏侯武威完全状况外,他们一句来一句回,说的每个字他懂,凑在一块儿说,却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说阿关没救了?你不是告诉朱朱,阿关他―”

    “阿关没事啦!”尉迟义啪啪拍打着夏侯武威的宽肩,“谦哥收留的那件典当品!”

    “是妅意收留的。”公孙谦修正他的说法。

    “对啦对啦,妅意收留的那件典当品,谦哥说他价值连城,连在哪里我们一直都没弄懂,原来他是个药人,能解天下所有毒,阿关已经喝下他的血,现在只等毒退干净就没事啦。”放心放心,秦关醒来仅是早晚的事,那位典当品向他们保证过了。

    呀,难怪他们一点也不急不慌,更未面露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心情说着“耍”呀“整”的。夏侯武威恍然大悟。

    “那,朱朱……”

    “她现在应该忙着将那碗润喉解渴的冷泉水当解药,哺喂关哥喝吧,喝完还得舔他咧。”呵呵呵呵。

    城里人的心,是非常阴险的,牧场长大的善良小村姑,谁教你不懂提防。

    除了严尽欢外,其余人都小小同情起朱子夜,然而一想起兄弟秦关的一往情深和守候,又忍不住默默想着!

    朱朱,你就捐躯吧你。

    没有第三种办法了。朱子夜放弃用小调羹喂他,太慢了,她怕五更更响之前,没能全数喂完他,想扶他坐起身喝,她又无法一边支撑他一边以碗口抵在他唇心而没洒出汤水,最后,她以嘴对嘴方式,含着汤水,小口小口哺进他嘴中。

    出乎意料的,汤水不若一般黑浓的苦药,她舌尖尝到的滋味是冰冰凉凉又无异味的液体,不是说良药苦口吗?它一点也不苦,连草药味都没有……她无暇去管这类小事,小心翼翼抵住他的唇,舌尖凿探,将汤水慢慢、慢慢地喂入。她屏息,一直等到他咽下汤水,她才有办法松口气,但还不到完全松懈的时间,汤水仍剩大半碗,她必须加快速度,又喝一口,过渡予他。当最后一滴汤水喂尽,仍贴在他唇间的她,才稍稍分神地感觉他双唇的沁冷及柔软,它被汤水濡得湿亮,除了一开始有些许干涩,刮疼她细腻的唇瓣,之后的接触都是陌生和新奇的,她甚至不想离开他的唇,已经没有汤水可喂,她仍一啾一啾地啄吻着他。

    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仍紧紧包围她,他依旧脸色不佳地昏睡,就好像永远不会再醒来一样,她在他耳边喊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又沮丧又难过,眼泪几乎不曾停过,就连喂他汤水时,她的泪珠也不断滴落在他脸颊上。

    五更前没喂完,药汤会失效,他就死定了。严尽欢说。

    她已经喂完药,可是秦关看起来没有变得更好呀……

    他没有张开眼、坐起身,没有活蹦乱跳,他一样是躺着不动呀……

    喂完汤药,你得用嘴吸出他身上毒汗,当然,你可以不做,毕竟吸出毒汗,一不小心吞下,你也会跟着中毒,咱们全铺里没人敢拿生命去赌,只能眼睁睁看关哥死―

    呀对,她差点忘了!

    她还有这件要紧事没做!她太混乱、太恐慌了,脑子里没有任何条理,才会漏东忘西。问题是……他身体像块冰,根本没有半滴毒汗呀!不管了,朱子夜伏在他身上,避开他腰侧的伤,思索该从哪处下手,最后看见自己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肩窝,像在告诉她,从这儿开始吧,快些,别迟疑了,他的生命可是一点一滴在流逝……

    唇贴着他的肌肤,试图吸呕出汗水,但汗水怎可能因此就被吸出,严尽欢胡乱罗织的理由漏洞百出,朱子夜却浑然未觉,仍是在他身上努力奋战。

    从肩膀移到锁骨,再到颈部、胸部、每一寸肤……她呕吮力道太重,很快便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红痕。

    不是错觉!

    方才盘踞在他身上的黑色脉络已经消褪不少,虽然仍能看见毒的残存,不过情况比她一开始甫见到他好得太多太多,他脸色不再是难看的铁青,蹙紧的眉头倒是没松,胸口起伏趋于平稳,气息喷吐在她发漩,暖暖的,体温也逐渐回复,不再冰冷吓人,她分不清楚那体温是由她身上传递过去,抑或是两人密密相贴才煨出来的热度。

    然而,他身上色彩仍是很丰富,只不过由黑变红,满满全是她用力吸出来的痕迹,乍看之下颇为精采。

    “欢欢没骗我……真的有用……”朱子夜压下想飞奔出去感谢严尽欢的冲动,在秦关没事清醒之前,她绝对不离开他半步,要是走了,他又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他又像刚刚那样半死不活的怎么办?她不要他死。

    他若有不测,她会好难过,她会一直哭一直哭,她会不知所措,她会……

    宁愿死掉的人是她。

    她不要失去他。

    因为是好哥儿们吗?

    不,换成鲁蛋的话,她才不会这样,交情根本不一样,今天若躺在床上的人是鲁蛋,她不会像现在一样恐惧发抖、猛流眼泪,还有,胸口闷痛。

    你被“哥儿们”这三个字给蒙住了双眼,将它抽掉吧,你才有机会看见藏在身后的感情是什么。茶花那时淡淡笑着,告诉她的话语,在朱子夜倦累瘫软在秦关胸口,意识渐渐模糊之时,依旧清晰回荡。

    yuedu_text_c();

    不是哥儿们的话……

    秦关醒来时,右臂是完全麻掉的,他试图握握五指,幸好,它们仍能动,而五指这么一拢,握到了诡异的东西,像是……肩膀,而那诡异的东西压在他右半边,气息拂在他颈际,隐约还能听见吸鼻声。秦关浓眉拢聚,强逼自己睁开沉重双眼,将视线挪往右下方,然后,一整个傻住。

    为什么朱子夜会躺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

    他努力回想,只记得珠宝铺里闯进贼人,抢走金刚钻,他挨了一刀,刀上有毒,再来呢?

    没办法,记忆一片空白,他连自己怎么回到床上都不清楚。

    她挨在他膀间,脸上仍有斑斑泪痕,黑睫挂着泪珠子,而他视线范围的余光竟还瞄到她枕靠着的部位,布满红红紫紫的……吻痕?!

    他把她怎么了吗?或是他应该问,他被她怎么了吗?

    他上身赤裸,她衣着完整,连辫子都没解下,应该未发生任何事。

    不懂她为何在这里,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见她,像只猫儿蜷躺他身边,以她一身柔软肌肤熨贴着他,麦芽色小脸温暖细致,鼻头红通通的,不时还会抽两声,他的臂膀湿濡一片,是她的眼泪,她双手抡成小拳,一只搁在她嘴前,一只横过他的胸口,绞揪在他身侧的被裳上,双脚迭着,还算安分地微曲在他腿边。

    她的表情,像让人抛弃过,又重新被找回来一般,带有些些委屈、些些害怕、些些怨惹。他看着她的同时,再度觎见一颗泪珠自她眼角淌落,他伸手撷去它,明明动作已经够轻微了,仍是惊动到她。

    朱子夜蓦然瞠大满满血丝的圆眸,整个人重重一震,两人四目相接,他还在疑惑是何原因令她这般恐惧,就连睡着,都不安稳,她却瞬间大哭,本来只有久久滑落一颗的泪水,演变成决堤河水,扑进他怀里,呜呜在说着话,说些乱七八糟……他真的没听懂,除了“关哥”两字之外的话。

    她一直在哭,双臂将他当成浮木似的紧紧不放,呜咽声就在他耳边回响,即使当铺里好几人被她的哭声唤来,以为秦关发生不测,迅速冲进房里查看情况,她也没停止哭泣、没从他身上离开。

    秦关很需要有人替他解答眼前情况,求救目光自然而然落向冲进屋内的好兄弟们。尉迟义或谦哥,你们谁能说说现在是怎样?

    “你身中剧毒?本来以为你死定了。”尉迟义嗓门大,仍是必须更大声说话才能胜过朱子夜的嚎啕。

    “朱朱赶来见你,她很担心你,昨夜看顾你一整夜。”公孙谦的回答比较贴近秦关想知道的。他与尉迟义光觎秦关身上精采的痕迹,就知道朱子夜有多卖力。

    “原来是这样……对了,金刚钻被歹徒给!”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找回来,你只管好好养病。”尉迟义笑得面目狰狞,十指咋味作响地扳着。歹徒以为能从严家手中夺钻而逍遥法外吗?哼哼哼哼,也得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命花。

    “小当家很生气吧?”毕竟一整包的金刚钻……

    “没有,等阿义确定这辈子都找不回钻,我想小当家才会生气。”公孙谦戏谵道,现在要发脾气太早了点,严尽欢不做这种吃亏事。“我与阿义先出去吧,将你清醒的事告诉大伙,每个人都很关心你,听见你平安无事,大伙也能放心。”公孙谦以颚轻努他怀里仍在哭泣的朱子夜,示意秦关先安抚她的情绪。秦关苦笑,颔首。

    公孙谦和尉迟义正要退出去,欧阳妅意来了,看见秦关已能在床上坐起身,开心尖叫一声,跨过门坎就要飞扑过去给他拥抱,但秦关怀里塞满一个朱子夜,完全让不出位置给其它人,欧阳妅意也非不识趣之人,不跟朱子夜争抢,仍不改喜悦地挨坐床边。

    “关哥,你真的没事了吧?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给我看看你的手。”欧阳妊意央求道。秦关将左手伸向她,她翻看他臂上的碧青脉络,它们全数恢复成应有的正常颜色,秦关唇色亦由墨黑色转为红润,还能朝她轻笑,欧阳妅意笑吁,眉眼里的担忧总算能卸下。

    “关哥,你差点吓死我们……不过,是不是毒没解干净?你身上怎会有这么多红斑―”她凑过去要看。

    “妅意,别多问。”公孙谦阻止她。

    “可是万一余毒!”欧阳妅意没机会看过吻痕这玩意儿,误以为与毒脱离不了干系。

    “那是朱朱治疗阿关所留下的『拔罐』痕迹啦。”尉迟义爽朗大笑,朝秦关挤眉弄眼。秦关一听,也一头雾水。

    “可是,治好关哥的人不是古……”欧阳妅意已经被公孙谦揽着细肩,带出房外,声音远去。

    尉迟义堆满一脸笑意,招招手,跟着走了,鲁性子的他难得体贴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第9章(2)

    秦关低首,挑起还在哭泣的朱子夜下巴,她哭得好惨,眼泪鼻涕一块儿来,眼睛已经约略浮肿,鼻头非常红,她这种模样他当真没见过,之前她为失恋而哭也没有这般惨烈。

    yuedu_text_c();

    “你的眼泪也未免太多了。”他以指腹抵在她眼窝,为她阻挡泪水。

    “呜呜关哥……呜呜死掉……呜呜没事……”她含糊不清在说话,但他竟然完全听懂了,懂得不是她想表达的一字一句,懂得是她环抱在他背后的微微颤抖。

    “我没事了,真的,你看我,我一点病容也没有,不是吗?”他要她擦干眼泪,仔细看他。她抽鼻,两管鼻涕硬吸回去,一停止吸气,它们又淌出来,像个毛孩子一样邋遢,秦关贡献自己一件棉衣给她抹泪捍鼻涕。他替她擦脸的同时,她哑着可怜兮兮的嗓,再三问他。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不舒服吗?有没有头晕?有没有胸闷?有没有肚子痛?有没有!”鼻子被他捏住,她自然而然地“吭!”几声,清空鼻腔,终于觉得呼吸好顺畅,空气好清新,脑袋也不会疼得像要裂开一样,看见他认真打理她,淡淡脸上有些红润气色和浅笑,连带让她跟着露出笑靥。

    “没有,都没有。”他甚至现在就可以下床走走跳跳。

    “那就好……那就好……”

    她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他想下床倒杯水给她,他不过是掀开薄被,她又跳起来,满脸惶恐。

    “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只是要倒杯茶……”

    “我来我来!你躺好!我来!”她爬过他的脚,裸足咚咚下床,斟了茶,茶色和她昨夜喂他的汤药真像,她无心细想,端着茶杯回来,挪往他唇边,要喂他喝。

    秦关摇首,反而握住她的手,杯缘抵在她嘴前。“我是要倒茶给你喝,你看起来比我需要。”这是事实,她口好干,昨夜只顾着替他吸毒汗,勤奋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虽不敢说毫无遗漏,但至少她尽力了。她用唇在秦关的肤上呕着,他不像她,浑身都是软软的肉,他好硬,手臂上纠结着紧实肌理,胸膛浑厚强壮,她还记得当她的唇移动到他颈边,吮着那一方的肌肤,感觉到细微脉动时的亢奋;还记得当她来到他的心窝处,听见他的心跳,她哭得多惨;还记得她舌尖尝到他身上微咸的汗味,和她眼泪的味道好相似……

    而他的唇,软软的,她曾经喂完汤水,忍不住在那儿流连徘徊许久。

    忆起那些,她脸儿燥热,喉头觉得更渴,亟需一杯茶水来解除干涸。

    朱子夜不客气地大口灌下,喉头随着咕噜咕噜吞咽而上下起伏。她吞了半杯,突地想起严尽欢提及“毒汗若吞下,你也会跟着中毒”的事儿―她想起来得太迟,昨夜在吸毒汗时,她压根给忘掉这回事,全心全意只记得要快些救他。

    那……她中毒了吗?是吧,她昨天可是没吐出半口唾液吶。

    她也会像秦关昨天毒发一样,全身布满黑墨经络,呕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色吗?

    她也会像秦关昨天毒发一样,浑身冷冰冰,彷佛一具死尸吗?

    她昨天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中毒,现在,竟然也不怕耶,好神奇,这究竟是什么思绪?只要他好,她就跟着好?只要他快乐,她也跟着快乐?只要他没事,她中毒又何妨?太乱七八糟了,她怎么会产生如此诡异的蠢念头?而且……还觉得这个念头很理所当然“

    该不会是毒发的前兆吧?!

    可她不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坦呀……有啦,头有些昏眩、发胀和燠热,尤其是盯着秦关瞧时,她不由得想起昨夜伏在他身上的一情一景,她的唇到过哪儿,此刻便完完整整地藉由那些红紫色的深痕在提醒她―

    “朱朱?”他察觉她在发傻,唇儿咬着杯缘,眼睛却看着他。

    “……说不定我快死掉了……”她突兀地喃喃道,觉得胸口咚咚跳得好急,一定是中毒的影响。

    “什么?”他听见她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想让他知道毒汗的事,万一他知道她中毒,依他的性子,他定会像她一样,宁愿中毒的人是自己,甘愿再以嘴为她吸毒汗,并且痛斥她的胡作非为,怎可以不好好保护她自己,怎可以不顾生命安全地救他?

    他待她的好……她不是不懂的。

    “我是说……”她没料到他耳朵这么灵光,连她含糊几句他都没听漏,只能“呃”了几声,改口:“你在快死掉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想什么?……”他沉吟。他不太记得,好像贼人退散后,他花了些功夫整理凌乱的房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贼人入侵之前,在夜深人静间,他想着的,是她。

    想着要以金钢钻为她打造一只指环。

    想着那一夜的稀疏流萤。

    想着被流萤包围的男孩与小娃。

    “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末了,他笼统回道。

    yuedu_text_c();

    “过去的事情呀……”那应该有她吧,过去的她和他,感情真的很好呢,像是哥儿……呀不,她不想再提那三个字。

    “对了,你上回告诉我,你弄丢一只耳坠,我做了新的给你。”秦关走向长桌,自屉里取出饰匣,本准备开盒拿取耳坠,但这一整个饰匣装着全是要送她的饰品,又岂止仅有一只耳坠呢?

    一直没能送出去,此时,是个机缘。

    “咦?……上回?”她是有告诉过他,但印象中……是很久以前,而且不是用嘴说,而是以笔写。

    “你喝醉酒那一回。”他将饰匣整个交给她,“里头还有一些是原本就打算送你的东西。”

    朱子夜缓缓打开匣盒。盒里,满满的,几乎毫无空隙。一些?不,这里不只一些,而是好多好多好多……

    漂亮的发饰、美丽的颈炼、她喜欢的纯白珠贝、灵巧的手炼、花钿,她曾在珠宝铺开张时看见的花簪、镂嵌着她姓名的银制富贵锁,它们不是新品,至少,不是今年新做的,有些纯银簪子,表面上浮现淡淡黑褐,那并非脏污,而是银的特性,秦关教过她,应该如何保养这类饰物,才能让它们散发出白亮原色,这些饰品,是他日积月累为她而做的……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