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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遗策安天下,浮槎海外游。神往!(大结局)(1/2)

    第二百七十五章 遗策安天下,浮槎海外游。神往!(大结局)

    杨再兴初时实存了杀完颜亮之心,但入阵之后,却见十来里之内尽是乱军厮杀,哪里辩得明方向?虽入战场之际碰巧杀向完颜亮所在,却实实无法辩明其所在,只得遇敌杀敌,将阵中岳家军被困者一一带出,不消片刻,这两万骑如一条巨龙将战阵搅了个大通道出来,才见远远数千骑直奔往燕京城下,原来完颜亮竟然已经逃了!

    金主龙旗所在,远远没入燕京城门,让杨再兴喟然兴叹,却哪里追得上!

    “金主逃了!完颜亮逃了!”

    岳家军中暴发出一阵欢呼,这声音转眼响彻战场,女真骑军诸部清醒过来时,果然发现完颜亮已经不在战场,当下军心摇动,哪里还有再战之能!

    高丽、塔塔尔等部兵马率先逃遁,将女真骑军抛在岳家军刀兵之下,便急急窜回燕京城中,战场上的兵马数量逆转,岳家军全面占优,气势大涨,还在场中杀得红了眼的金军不消片刻便死伤惨重,终于返身逃窜,只是当燕京城壕沟外吊桥升起时,尚有近万骑未能入内,被紧随而至的岳家军杀得七零八落,除却最后三四千骑下马而降,其余尽成雪泥中残骸!

    完颜亮立在城头,往外看时,心胆俱丧:六万余岳家军在城下各处叫骂,大金国诸部兵马却无侥幸者,九万骑出城,回来的只有不足六万败残之军,此后如何能再与岳家军野战?

    “孛迭!孛迭何在!”完颜亮暴怒之下,打算将这大败之罪尽数算在孛迭头上,毕竟两军阵前败给岳雷,乃众目所睹,军心之坏,与其不无关系。稍移时,孛迭果被绑至君前,却屹立不肯屈膝。

    “孛迭!可知罪否!汝身忙于丧师,坏朕军心,尚不知耻乎!”完颜亮气极暴喝:“有子如此,完颜宗弼在天之灵如何心安!”

    孛迭怒目圆睁,虽羞怒之下,仍嘶吼道:“迪古乃,要杀便杀,怎敢辱及先父!”

    完颜亮提刀在手,便要砍下,却略一踌躇,骂道:“将这竖子押入牢中,待击退杨贼之后,再千刀万剐!”

    回头四顾,见诸文武皆惊惶不安,强作镇静,吩咐道:“来人,传朕旨意,诸门严防,无使杨再兴有机可乘,速将赵谌等辈押来!”

    杨再兴此刻立马城下,远远看着城头上喧嚣,只听得刘锜问道:“杨相,眼下军心士气正盛,何不即攻城,一举成功!”

    四下里,岳家骑军集结整齐,分往燕京诸门处,只待杨再兴一声令下。

    “步军撤阵前移,到此门外候命!”杨再兴吩咐下去,旗官号旗挥动处,后方大阵变化,分作八队,连辎重车仗俱移往燕京城下,至申时,天尚未尽晦,已经竖起数十处投石机、箭栅,与城头上箭来箭往,只是未曾进攻城门。

    “杨再兴!赵桓诸子在此!速速退兵,保汝储君不死!”南门城头上,金人纵声高叫,虽在兵马移动中,仍清楚地传至城下岳家军耳中。

    诸将不敢定夺,遂急急禀与杨再兴,待众将帅尽集城下时,见城头上金人押着二三百宋人,个个哭喊连天,虽看不真切,却可见并非寻常百姓,该是原来上京囚系的大宋皇室贵胄,居中防备森严处,押了三位少年男子,大约该是赵桓的三个儿子。

    杨再兴身边围了数十将佐,却个个默然不语。

    老杨犹豫片刻,下令道:“着人上前去问:如何晓得便是大宋储君?”

    “相爷,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刘锜焦急道:“于今之计,何不遣使与金人谈判?”

    杨再兴转头对着刘锜,沉声问道:“临安已经立了太子,若城头上储君也是真的,岳家军该奉谁为主?”

    刘锜无语,此时已经有几名小校跃马上前,对着城头大叫:“金贼休要虚诳,城头上岂是真储君耶!可有证验!”

    这话当真有些效用,不消片刻,完颜亮现身城头,长笑道:“杨再兴,闻说汝占了河北,欲杀赵桓诸子,自立为帝,看来不假,如今既不肯退兵,大约是要借朕之手,为汝除后患么?哈哈哈哈,只要汝撤了兵马至河间府,朕自会封汝为宋主,何必这般麻烦,还验甚么真假?”

    杨再兴身侧诸将尽皆色变。

    这谋逆之名若是安下去,杨再兴纵然占了河北,驱尽金人,又如何在大宋朝洗得清嫌疑?

    杨再兴恨得咬碎银牙,纵马而出,对完颜亮戟指骂道:“好个弑兄篡位的奸徒,尚敢诬杨某耶!好教贼子得知,宋国已立太子于临安,圣上有旨,若诸王为贼所挟,不可因此而废恢复大业!”

    言毕,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面黄帛,四下展示,这个却恰是当日洪皓鸽书寄来的急件,当中确是道赵桓口谕如此,但如此数十万军中,又有哪个来验看?完颜亮在城头上闻说,心下大沮,晓得杨再兴所言有七八分是真的,只是哪里会服气?当下在城头上大骂:“老匹夫如此无义,竟矫旨欲杀汝储君耶?来人,将这几位宋国储君斩了,全算在杨贼头上!”

    当下城头上刀落,哭喊声中,二三百宋室贵胄就此人头落地,城下诸军哗然,个个垂泪痛骂,杨再兴面上黯然,心道:“诸位好走,后世书上看,汝辈本来也没甚好命去争龙廷,如此倒也干净,免至日后南北再兴波澜。”

    “传令诸军,务将燕京城牢牢围死,候命攻城!”见城头上杀戮已毕,杨再兴嘶声下令。

    是夜,岳家军四下安营,将偌大燕京城围得铁桶相似,一边着营中举哀,悼诸皇子之死,并着人往泽州、临安报丧,鸽书去得更快些,却只发往泽州一处,自然是让洪皓早有准备了。

    中军帐内,全无半点声息,数十将帅轻轻将一片薄薄黄帛传阅,待众人都过了手,最后传至杨再兴手中时,才听得老杨喟然长叹:“靖康旧主,本是大宋正统,却不忍见大宋南北鼎立,生灵涂碳,诚为一代明悟之君!完颜亮挟储君而逼退岳家军,必非岳帅九泉之下所愿见,某家率兵到此间,岂能不考虑周全?若是圣上当真不肯舍诸子蒙难,今日之事,诚为难矣!罢罢罢,此战之后,河北稍安,某便赴临安拜阙辞官,免贻后世之讥!”

    众将不言,牛皋却忍不住,跳起来骂道:“杨再兴,如何这等没出息!贼子一言恫吓,便沮丧成这等模样!还算甚么大丈夫!临安可是去得的么?老牛便是死,也要死在河北!临安?哼哼,便八抬大轿,咱老牛也不会去那等污浊之地!”

    刘锜一听,面色不愉,斥道:“牛黑子,这等粗鲁!莫害了杨兄弟!”

    岳雷起来躬身拱手,道:“杨叔叔不必如此,燕就一战,贼子还高占坚城,未可轻论胜败,便是平了此间,上京贼子也须明年方可跎踏了,其余事务,大可待平定金贼之后再议,此时侄儿一点愚见,请叔叔斟酌。”

    杨再兴怃然落座,道:“贤侄这话有理,这便祭过汝父,咱们取下燕京再议!”

    当下灵堂大开,岳飞像稳坐灵位前,杨再兴率诸将帅致祭,默祝道:“岳大哥,弟今率诸侄子兄弟,将岳家军困贼酋于燕京,虽黄龙未捣,然河北已复,现欲兴兵马取燕京,大哥在天有灵,庇佑岳家军大胜,克复燕京,他日更直捣黄龙!”

    丑时一刻,燕京城内,完颜亮黑着一张脸,与诸文武商议完军事,想起日间之败,恨恨道:“来人,去牢中结果了那厮!嘿嘿,不可让他死得痛快了!——”

    萧玉率两名悍吏入牢时,孛迭见了,虽已经被打得遍体俱伤,仍跃然而起,将牢牢系在墙内的铁链都拉得山响,痛骂道:“好奸贼!与迪古乃杀了多少完颜氏宗族,如今还敢来害某家么?”

    萧玉吓得瑟瑟发抖,连退数步,待见那铁链拴得极牢,这囚徒伤不到自己,才恢复官威,骂道:“作死!蠢奴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莫怪某家手辣,实是汝死罪难逃,圣上吩咐,先令汝受点活罪,来人!”

    那两员悍吏闻命,如狼似虎扑入牢内,为首者起脚一踢,正中孛迭下阴,孛迭躲闪不得,痛得长声嗷叫,如虾般卷曲倒地,二卒上前一阵踢打,再就灯下看时,却见其下身渗出血来,四下皆是——原来初时一脚,已经踢破了孛迭阴囊,是以此后皆还手不得。

    恰在孛迭长声号叫之际,忽地一声大震,地动山摇,牢中四壁皆掉下尘土来,这般动静远过于孛迭的嘶吼,除了孛迭犹在地上挣命外,其余诸人无不大惊失色。

    “快!快看看,是甚么动静!”萧玉面色发白,连声吩咐众人出去察查,岂料不过须臾,又是数声大响,这回连牢房内的墙上都开始剥落,再没有人敢留下,全都往外急逃,只舍了孛迭在那里嚎叫,没人理会。

    待出门一看,燕京城南面、西面数处火光大作,只听得四下兵卒乱窜,口中叫嚷:“宋人火炮!好生厉害!”

    萧玉急往宫中奔去,却在一迭声雷震之下,连站也站不稳,几被踩倒,忽然惊醒:这时还顾得上什么君臣父子!便是自己的亲娘,大约也不能救了,除了自己的女儿(偏生又不在眼前),当下连滚带跌,着从人抢到一马,往北门逃去,只恐少生双翅,不能飞出城去。

    这还算得明白的,城中多的是日间战败之后的骑军,闻说城破,个个惊惶乱窜,军中再也约束不住,满城百姓尽闭门避祸,只听得城中闾巷间蹄声杂乱,不晓得金人为何这等惊慌。

    丑时末,南门处喊杀声大作,金人尽喊:“南门已破,宋人进城了!”

    萧玉此时已经冲到北门处,却只得叫苦:自城门往内里许,通街挤满了逃窜至此的金人,军民不下数万,挤得水泄不通,有喊马嘶,哪里走得出去,若待南下时,那边厢已经火光烛天,杀声大作,料来岳家军此时已经入城了,怎敢自投罗网,忧心之下,下马往外便挤。

    此时听得北门处震天阶响,原来守门军将眼看弹压不住,自家也要出门逃生,便放下吊桥,开了城门,但见城门开处,外面杀声大震,却是四面火光映照下,岳家军不下二三万,将这城门外围死,金军死命往外一冲,顿时在吊桥外撞作一团,非但没有冲出去半个,反而见岳家军步步逼拢,眼看就要踏上吊桥,为首的宋将手中铁枪如风搅海,将吊桥上的金人挑得四下飞坠,眼见不活了。

    城头上金兵见了,连忙要将吊桥收起,但桥上沉重,如何收得回来?北门内金人军民大恐,眼看岳家军越来越近,哪里还敢在此久留?当下一阵喊叫,个个四下逃散,纷纷往东、西门而去。萧玉好不容易挤到北门左近,却见众多岳家军将士潮水般涌进来,大悔之下,急急窜入城内闾巷中。

    寅末卯初,城中诸处已经涌进大批岳家军,四下搜杀金军残部,南门处一片火光焦痕,城门是被生生炸蹋的,西门城楼也被爆得片瓦不留,只剩下城墙不倒,城门早成了一片碎木屑。完颜亮早在南门破时便晓得大势不妙,急急率部往东门而去,那边果然没甚么爆炸声,只是也如萧玉般被堵住,动弹不得。只是完颜亮没有萧玉那么狼狈,喝令诸军道:“速速开道,拦路者,杀!——”

    于是东门之内,岳家军未至,已经自家杀得昏天黑地,金人百姓大呼:“岳家军来了”,一时间反向乱窜者不辩东西,将这东门内更挤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东门处登高一望,也只得叫苦:东门外也不下二三万岳家军,正在那里高声喧哗:“不要走了完颜亮!”

    完颜亮在城头大怒:“开城门,与南蛮拼了!”

    诸将劝谏,都道:“陛下不可!”

    完颜亮怒目四顾,蓦然间抽刀,刀光闪处,将紧随其后呶呶不休的萧裕头颅斩下,吼道:“还不开城门!”

    眼看人头在地面乱滚,城头之上哪个还敢违拗?当下听得吊桥声响,城外城内一齐发喊,城门大开,城内近万兵马突地涌出,城外岳家军如潮般涌上,吊桥处顿成修罗地狱!

    但这路骑军实是完颜亮身边最为精锐的实力所在,厮杀至天明时,终于自乱军之中脱身出来,面前再没有刀枪并举的乱局,完颜亮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

    突然,紧随在完颜亮身侧的大抃惊叫一声,手指前方。

    完颜亮定睛看时,只见前方三百步外,重盾如墙,再往后,长枪巨斧,其后还有强弩巨箭等候。

    往左,也是一般如此。

    往右,也别无二致。

    “完颜亮休逃,快快纳命来!”阵内跃马提枪者,正是岳雷。

    完颜亮岂不认得昨日阵前击败孛迭的勇将,大骇之下,进退失措,不晓得应该如何应对。身边诸将见完颜亮举动失常,面面相觑之下,纷纷扭转马头,再往城中杀去,完颜亮也被裹挟而入,或者在城中一片乱局中,还有一线生机。

    天明后,杨再兴终于踏入城中,下令四门紧闭,重兵把守,却将十余万兵马散入城中搜索金人余部,务要一举剿灭。岳家军以百人为小队,逐户搜索过去,闾巷中厮杀声屡屡传出,却越来越稀疏,未及晚间,搜杀金人不下四五万,连擒获的金人将士也达到七万余人,尽数驱往城外大营中捆绑安置。

    正统的岳家军还好些,只要是放下武器的金人,便一律捆绑俘虏了事,但城中宋民却未必答应,不消杨再兴吩咐,各路义民起自闾巷中,纷纷协助岳家军搜杀。这些在金人治下多年的宋民杀起金人来,远比岳家军手狠得多,当真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金军也罢了,城中本份的女真居民也被杀得十室九空。贺兰可汗所部人手最杂,虽在杨再兴军中着了岳家军衣甲,却哪里管岳家军律法?只要见着金人兵将,一律杀将过去,也不管对方是否反抗,或者手中有无兵器,直将燕京城杀得血满沟渠方罢。

    这场清剿直花了四日功夫,才算基本稳妥,待城中一片安静时,已经是绍兴二十二年正月初四了,杨再兴细细清问过去,却没有完颜亮踪影,倒是军中有报,在天牢内找到半死的孛迭,已经只余出的气了,杨再兴慈悲,着人给了他一个痛快,不令多受苦楚。

    燕京既破,杨再兴在完颜亮旧殿内将捷报拟好,正待要发鸽书,却听得一阵喧嚣,刘锜满面喜气进来:“恭喜杨相,贺喜杨相!完颜亮倒底没有逃掉!”杨再兴大喜之下,忙问详情,原来刘锜负责军中俘虏照管,每日金俘以千人一队,依次进食,但其中一人进食时,其余金人纷纷避让,还赶着为其添加食物,初时尚无人注意,后来有眼尖的岳家军小校大是讶异,晓得其中有问题,遂上前将这名金人押出。谁料此人竟然敢出手抢夺兵器,便要作乱,只是众军围得极牢,哪里容得他嚣张?不消片刻,便已擒下,不待细审,其人便称:“朕便是大金国主,可令杨再兴来见朕!”

    众将轰然大笑,刘锜吩咐再将这大金国主绑得严实,着人看守好了,才入杨再兴处报喜。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临安城中金吾不禁,近日连番佳音,岳家军在河北势如破竹,燕京之战想来已经爆发,完颜亮光得性命了未?宋人便在赏灯之际,议论的也不离此事,今年许多巧匠所作灯上图画,便是“岳家军大破金贼,杨铁枪收复河山”等回目,往往引得采声一片。

    秦桧府上,秦埙匆匆入内,高声叫道:“快!快关了门!”

    府中佣仆早逃了大半,近来夜间竟然有人在门是贴封条,上书:“国贼秦桧之冢”,惊得秦府众人夜不能安睡,今日秦埙赴大内候差,却中途狂奔而回,料来更无好消息。

    “孩儿,何事这般慌张?”秦桧寝室外,王氏匆匆迎出来,秦桧这几日将息得不错,总算有了些起色,却总是在半夜里噫语,连呼“岳飞”不止,令王氏惊惶不安,眼下秦桧正为城中喧嚣所惊动,起身饮水,王氏却听得秦埙在外叫嚷,忙出外阻止。

    “金主被俘了!完颜亮被杨再兴生擒!”秦埙喘气叫道:“今日圣上得密报,在宫中大庆,虽不令宣之于外,却已经遍传宫中,都晓得金主成擒,金人再不能为祸矣!”

    话才落音,听得内里一声嘶吼,二人忙入内看时,秦桧已经摔落椅下,手扼咽喉,口中已经不能发声,秦埙连忙扶起,才抬到床上,便听得秦桧口中“嗬嗬”连声,双眼圆睁,片刻之间,突然伸手指着门外,喉中“咯”的一声,就此咽气!

    秦埙母子呼天抢地大哭,门外诸仆稍稍犹豫,便各自散去,不消一时,府中乱成一团,却是个个争抢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