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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字数的老文(特酸,慎入,完全可不看)(2/2)

排队去抢一个号码。结果今天就说初装费可以免交了。这样的变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好生愕然。

    好在变化之中总有不变。

    比如说她的头发总是不肯过肩,问她为什么,她说可以方便何影时常去揉。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裙脚还是不肯老实地趴在脚上,为的是在江边的沙地里行走会方便一些。她的书包总是很重,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把辞典这类大书都放在学校的抽屉里,她说反正放学后,有他帮着背书包。

    虽说委委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但还是和别的女孩有很多的不同,至少她没别的女孩那么小肚鸡肠,喜欢拉帮结派。当时两个人上学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像两个散仙一样站在走廊里,看班上的小女生吵架。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凑到何影耳边说:

    “如果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我可不想。”

    其实,当时的初中生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是很朦胧的,但他们两人实在是过于亲近了,所以总有些同学们学着电视上的姑婆们说他们在谈朋友。

    委委很疑惑地问何影:“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为什么还要谈呢?”

    何影也很不解。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教师的子女,所以在这方面迟钝的步调显得很一致。

    后来教师宿舍搬到了比较远的地方,但何影和委委都很高兴的是,这次搬家,让大家成了门对门的邻居。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晚自习之后,他们便要一起走半个小时回家。

    如果没有别的变故,想来他们的初中三年肯定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的。但当时学校四周的治安很差,总有一些混混儿堵在夜色笼罩下的街道里,等着榨取学生们的早点钱。

    他们两个人也碰到过几次,好在当时香港的黑道片还不像现在的古惑仔这么血腥,还喜欢让周润发在银幕上慷慨激昂的讲些道义之类的话,所以那些混混们有一条不成文的原则,那就是不抢女生,用他们的行话讲,就是不欺妇孺。

    所以委委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只是很可惜何影虽然个子比较小,但怎么看也归不到妇孺一类,所以便经常有被洗劫一空的悲惨经历。后来何影学乖了,身上的钱都让委委带着,谁知道那些人连着几回搜不到钱,生起气来,竟给了他两拳。于是从那后他学的更乖了,身上总要带上几角钱。

    再一次地被打之后,委委在何影床边给他揉着额头,一面恨恨地说:“这些人真是混蛋!”

    何影看到她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便知她那收敛没多久的豹子脾气又要发作。可这次面对的可不是小学里那些懦弱可欺的男学生,而是街上的混混,所以很紧张地告诉她,这种事情忍口气也就算了。

    她很不赞同何影的舵鸟政策,还准备了很多种应对策略,比如尖声求救,谎称警察马上就来等等,等等。

    他不知道委委为何从小就对这个社会有一种近无无知的信任感,她总认为邪不压正,只要肯反抗就一定能胜利。但读初中的何影,就已经知道这个社会并不是这样的。

    两方争执不下,所以他决定从今以后带着她骑自行车回家。这样比较安全,而且比较快。坐在客厅里的双方家长也都很赞同这个做法,她也不情愿地答应了,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她还不会骑自行车。

    所以就开始教她骑自行车。

    看着她笨拙地左摇右晃,却倔强地不肯倒,何影在车后面笑地十分得意。

    正当他得意之际,却见到前面那辆自行车摇摇晃晃几下,毫无预兆地便向侧面倒了下去。

    何影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一侧,冒充了一次救护用的气垫。

    他摔地全身酸痛,然后看见怀里的委委看着胳膊上的伤口,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脸上满是委委屈屈的神情。

    虽然何影从小的愿望就是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可没想到的是,一旦真地瞧见了,他的心里很不好受。他连忙说道:

    “摔痛了吗?我吹吹。”

    委委睁着一双清澈有泪的眼睛,看着何影道:“你怎么能笑我呢?我是很笨,但是你怎么能笑我呢?你怎么能呢?”

    何影一时心慌,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轻轻把她搂住,拍拍她的后背。然后忽然觉得怀里的她似乎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委委满脸通红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那天的阳光依旧明媚,江边的夹竹桃依旧粉艳如故,只是当年的两个小孩子,已经渐渐长大了。

    5,

    火车这时候开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小镇上的人们忙着提着篮子在车窗之下叫卖,工作人员忙着往列车里加水,车上的人们也忙着给自己添些鸡蛋之类的下腹之物。何影喝了口水,觉得胸里有些疼,连忙低下头来,压低了声音咳了几声。

    委委终究还是以她一贯的坚强学会了自行车。

    只是自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之后,她再也不曾与何影毫无顾忌地打闹了,也开始如同和别的同学那样,温温柔柔地和何影说话了。何影有些不习惯,但同时也有些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在学校里,他们有了各自很好的朋友,开始学会了距离这两个字的含义,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人还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只不过现在是骑着自行车,在夜里的街道上慢悠悠地骑着,两人随口地说着些什么。

    说些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何影心里想着,最要紧的是,曾经在一起很开心地说过。

    就像是任何一个到了花儿绽放年纪的女孩子,委委渐渐也变的敏感起来,尤其是对班上关于她和何影之间的闲言碎语,也变得有些不堪忍受。何影却仍是一如既往的麻木着,心想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这么故作疏离,只怕反而会惹人话柄。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那便是他其实并不反感别人传他和委委之间有什么交往,反而有些高兴,有些骄傲,唯一头痛的只是这些闲话传的不够轰轰烈烈罢了。

    所以晚自习下课后,若是何影先收拾好了,杵在她的桌前等着,她都会以足以杀人的眼神催他先走。而若是她先收拾好书包,则一定会如风火掠过般冲出教室。

    但何影也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委委此时一定会在校门口那棵大槐树的荫影下等着他的到来,而且肯定会朝着他一笑,才用左脚轻轻一踏自行车的踏板,两人开始同行。

    到家之后,两个人准时在九点半开始温习功课,十一点开始洗脚,然后同时躺到床上。他们的两间卧室并在一起,中间就隔了一堵墙。他们不顾大人的反对,把床分别摆在那堵墙的两侧。

    然后就可以听见两人在轻轻地敲着墙壁,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说不准是暗号,还是什么。或许只是想在还没有睡着的时候通知彼此:

    “我还醒着,你呢?”

    过了一段日子,很快便到了中考的时候。何影和委委很有默契的都只填了一个志愿,同一所学校。

    成绩放榜的那天,何影很高兴地看到自己二人都考到了意想中的分数,但很意外地发现那天委委没来学校。

    回到家里,何妈妈告诉他,委委一家要搬到外地去了。

    接着何影接到了委委从隔壁打来的电话。

    “要走了?”

    “嗯。”

    “真的要走?”

    “嗯。”

    ……

    然后两人说了很多的话,许了很多的愿,给对方定了很多的规矩。

    “不许抽烟!”

    “不许进舞厅!”

    “上高中不准早恋!”

    “不准给男生递纸条子,那很丢脸的。”

    “我才没那么衰了。倒是你,看见美女不准流口水。”

    ……

    “影子,要给我写信噢。”

    “放心吧。”

    “一定要写噢。不然我不饶你。”

    何影拿着电话筒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不知怎么,心里竟充满了生离死别的悲壮,然后听见委委在电话的那头哭兮兮地说:

    “额头痛了,就自己多揉一揉……”

    何影将手指放在自己眉间,轻轻点了点,闷声道:“行啦!”

    那天晚上,何影拿着电话和委委聊到很晚,他的姐姐们在一旁看着,不时地取笑一番,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这个举动让他后来后悔了很久。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打了电话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面了。

    何影躲在房里想,委委可能是怕在被子里哭成泪人了吧?

    委委缩在被窝里想,影子只怕是躲在房里哭吧?

    又过了几天,委委全家就搬去了天津,一个对于当时的何影来说远在天边的城市。

    何影伤心了些日子,便开始结交新的朋友,熟悉新的学校,接着便接到委委从天津来的信,信里面是她在一个湖边拍的照片。何影很客气地回了封信,接着便没了音讯。过了几天,何影似乎也就没什么了,也不再习惯性地在临睡前往那堵墙上擂上几拳了。

    少年时的离别,其实并不容易让人感伤,只是往往很多年后想起,却让人有些不知所已。

    6.

    火车碾过了大半个中国的躯干,终于把何影带到了北京。他下了火车,看着那怪形怪状的车站,笑了一番,便连忙转了汽车。

    也许是因为在火车上想了太多当年的往事,以致睡眠有些不足,所以何影的脑袋一沾到汽车的座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北京的街景是一处都没瞧见。

    车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何影站在广场之上,看着四周神色恬淡的人们,不由好生欢喜。他向一个人打听张国的住处怎么走,那人操着地道的天津口音道:

    “兄弟,问警察呀!咱这地界儿,嘛事儿都找民警!”

    何影拎着包,环顾四周,没看见警察,倒见着漫天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用力一吸,发觉好生怪异,竟闻着一抹淡淡的、熟悉的、夹竹桃的味道。

    何影搔搔头,用手指抠抠眉间,心想大概是鼻窦炎又犯了吧。

    第二章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眼底,那不是鼻炎,而是你的端过来的梨。

    7.

    何影在千里堤这儿已经呆了三四天了,他现在住的是张国的房子,背后就是理工学院,所以四周的环境显得很清静。也许正是这种清静,让他显得有点儿无从适从。

    张国在他到的第二天,就带着宿醉留下的头疼,通宵聊天遗下的嗓子疼,当然还有让他心疼的老婆,动身南下,留下了他一个人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

    说陌生也许并不恰当,因为每当他坐在阳台上那宽宽的防盗网上看落日的时候,总觉得这座城市的空气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来熟悉周遭的环境,用了三十八块七角钱的代价,评估了一下楼下菜市场的物价,然后便租了一大堆席娟的言情小说,坐在藤椅上呆看。

    他现在住的这栋楼有七层,他就在最高处。对面的一家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年夫妻,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这天傍晚似乎又是一如平常,他老老实实地坐在防盗网上,不料却听见右侧“哐铛”一声。

    他转过头去,只见旁边一家的窗户里伸出一个目瞪口呆的脑袋。

    何影侧着头,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脑袋的主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生的眉清目秀,更让他高兴的是,这女孩剪着一头俏丽的短发。

    他尽可能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

    女孩连忙将掉在自家防盗网上的衣架拾起,送给何影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应道:“好!”其实看她傻笑之下,遮掩不住的愕然,已经说明了她对这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怪异地坐在防盗网上的人的惊奇。

    “我叫何影,新搬来的。”

    那女孩轻轻摸了摸头,笑道:“我是住这边的。”一句废话之后,便把头缩了进去。何影自顾自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肯定是把她给吓着了。

    此时天色已黑了。

    然后屋内忽然也黑了。

    何影记得自己是开着灯的,因为不用出电费,所以他一向是开着灯的。

    但很奇怪,此时屋内也黑了。

    此时旁边那家,女孩的脑袋又冒出来了。

    “见鬼哒,又停电?”

    何影这才知道是停电了,然后发现这个脑袋并不是刚刚见过的那个脑袋,这个脑袋下结着两个小辫,只是小辫似乎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地搭耷在这女孩子贴在身子的小背心上。

    “这栋楼经常停电嘛?”

    “当然啦,不然我干嘛说又?”

    然后那个女孩子有些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指着困在网中的何影,吃惊道:“真见鬼哒?”

    “我像鬼?”

    “除了鬼,还是谁会深更半夜坐在防盗网上面玩?”

    “可能还有人家养的鸽子?”

    “你像鸽子?除非马上去做吸脂手术,然后把自己斫成十八截,再到菜市场拾些鸡毛,插在身上。”

    这女孩儿说起狠话来,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你说话总是这么刻薄吗?”

    女孩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不好意思,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火气有些大。”

    “因为看见我这个鬼?”

    “可能噢!”她睁大眼睛,作疑惑状。

    “再说,这时候也不是深更半夜,至于胆子这么小吗?”

    “在这个伸手不见黑夜的五指,小嗖风风地吹着,突然看见一个故作男人的深沉,能不吓人?”

    何影这才注意到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黑地看不清旁边那女孩儿的面容,只是看见一双清澈的眼,和一对很柔顺的辫。

    城市之中,特别是在晚上,停电往往会让人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会让你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何影和趴在窗台上的她聊了起来。

    他们聊了很多,从何影每天必看的席娟的小说开始,说到台湾的言情市场,再哀叹武侠风潮的没落,亦悲于温瑞安的自我放荡,再到讥笑温瑞安,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武功高手,还时常穿些功夫服,拍些恶照,损害大家的视网膜。再到痛骂成龙的崇洋媚外,又很痛心吴宇森地堕落,又一致同意发哥发福之后果然更有男人魅力,并共同声讨李安很是老土。说起李安曾导过理智与情感,就一同可惜没看过原著,便很有默契地认为外国小说实在是很乏趣味。

    当然也偶有分歧。那女孩儿说初看废都时,兴奋地想找朋友来研讨。何影说你那还不如去看往事回忆录。她问那是什么,何影愣了一愣,她脸红了一红。(注:鱼儿,这一段我实在懒地写哒,所以抄了一段。)

    何影觉得和这女孩子实在是很有默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聊地如此开心了,甚至开心地想到了当年和委委在一块骑车时候的情形。

    “喂,说了这么多,丫头,咱们现在也算是邻居了,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大哥,咱们萍水相逢,难道有必要发展一段孽缘?小汤哥说这部电影吓死了一半的美国人,我虽没看过,但也不想受惊吓了。”

    何影笑了笑,没作声。

    “你是外地人吧?怎么跑到咱们天津来了呢?”

    何影愣了一愣,不知为何,总觉得像是对着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般,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我是想寻回我的爱人。”接着又讷讷地问道:“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说,是不是太酸了些?”

    “还好啦,不过你找到没有啊?”

    “没了。”

    “为什么?找不到?不想找?”

    “不敢找吧。”

    那女孩子像是扁了扁嘴,咕噜道:“一个无胆匪类!”

    何影笑了笑道:“准确地说,应该是纯情高手。”

    他看着趴在窗台上的她,盯着她的眼,听着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停电的夜晚,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却又诡异地异常自然。

    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许就是因为趴在窗台上的她?

    女孩子看着这个坐在防盗网上的怪人,心想这人是谁呢?为何自己竟可以和一个陌生人聊地如此投机,竟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一时无言。

    “一个女孩子家,现在想来也工作了吧,还看武侠呢?”何影先醒了过来。

    “噢……看着了,正在重温小温的寂寞高手。”女孩儿连忙将肩上的辫子扯到身前,无力地梳弄着,掩饰自己一时的失神。

    此时电来了,何影眼前的楼房一幢幢接次亮了起来,然后自己屋内也亮了起来,然后旁边那间屋里也亮了起来,光线从屋内散出,轻轻地洒在两个正在闲聊的陌生人身上。

    何影看着那女孩子在淡黄灯光映照下美丽的脸庞,失神之后,复又失神。他有些惊慌地想着:“你看那眉,你看那眼,你看那神情……”

    他忽地想起当年情思初动时曾写在纸上的几句话。

    “你的眉像是新柳刚拨的芽,你的眼像是山石间幽幽的泉,你一笑,像是河畔腊月开出的花……”

    后来他一直嘲笑当时自己的肉麻,可此时对着这张脸,他才醒然,原来……原来一切从未变化。

    女孩儿的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像是在拼命记起一些早已忘记,但又不可能忘记的东西,她越想越入神,眼睛越来越亮,像是清晨阳光下的山泉,泌人心脾。

    何影轻轻地问道:“还记得温瑞安那寂寞高手里写柳五与慕容那一段吗?”

    女孩儿笑着用力点点头。

    书中写道:“天空那么阔,可他偏偏撞上了他”……是的,天空这般阔,他却注定要撞到她。